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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中学院学报

擦肩而过

1

刚到兰州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频繁地往北京写信。我想那是因为不适应吧。

我给中学的哥们儿、女同学,甚至我们高中的班主任——一个大学毕业就教我们语文的女老师——都写过。信中多少表现出一点想回家、悔不当初之意。当然,所有人也都无一例外地好言抚慰我。

“要学会过日子,而不是‘熬’日子。”一个高中的小妞煞有介事地回信道。

记得高考之前我曾向她表白过好几次,几乎神魂颠倒。此刻,她在北京的一所大学上学。

高中哥们儿情真意切,在信中某人还回忆了一番我们一起上学的日子,弄得我眼睛酸酸的。

在接到班主任来信的那一刻,我就像接到名人来信一样,竟有一些小小的激动

然而,在所有这些通信里面,跟我联系最频繁的还要属我的初中同学杨雪了。

杨雪本身也爱写东西,动辄几大篇,因此我回信回得更是起劲。

每个星期,我们宿舍都有专人去班里的邮箱取信,然后把它交给我。我快速地看完,之后找一天坐在宿舍的长桌前,一写也是好几篇。

在信中,我们什么都聊,记得我还随信给她寄过一张在兰州拍的照片

一般情况下,我和杨雪的通信一星期就能有一个回合。亦即,我把写好的信寄出,大约四五天,准能收到回信。

记得有一次,闲聊之中我提到了我们初中另一个女生,在后来的回信中,杨雪写道:“你能告诉我她哪里好吗?感觉咱们班女生你夸得最多的就是她。”

老实讲,这还让我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哟!生气啦?是不是吃醋了呢?

不得不说,那一段时间杨雪成为我的一种寄托。她确实让我忘记了一些事,也让我远离了身边那些我与之格格不入的同学。杨雪初中时我确实喜欢过她,小短发,肉肉的小脸,整天蹦蹦跳跳的。我好像还给她送过一个小布娃娃?

我想,如果初中时的我稍微成熟一点儿,杨雪早就是我女朋友了。而当时我只会跟她说一些调皮的话,其中夹杂着些许挑逗;这总能让她害羞地低下头,小嘴抿着笑。我想,如果我把害羞的她一把搂在怀里,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这也省得我上到大学之后才第一次接吻(动作就像一个溺水者在水中挣扎着呼吸一样),并被一个很有经验的女人嘴堵着嘴呜呜地呵斥:

“你把嘴张开 把牙张开!”

那可真是一段惨不忍睹的屈辱经历啊!

2

信中,杨雪的字迹秀气,这一点我了解她。她的签名也一如既往,看到后,仿佛使人回到了初中。

通过来信,我得知升入大学后的杨雪还没有男朋友,而当时我也没有女朋友。虽然开学没多久我确实看上了我们学院的一个女生——但也只是“看上”而已,归根结底,绝没有超越初中的那种幼稚水平。

在这方面,我是个白痴。

我的所谓“恋爱”,只是在宿舍里嗷嗷乱叫了半个多月,再打几个令人害臊的电话想约人家出去(出去干吗?),遇到拒绝就觉得脸上发热。别人鼓动我主动去拉手,或强吻,幸亏我没做,否则更是丢人现眼。所以,我也就在宿舍跟杨雪写写信吧,最起码我们还有老感情。

怎么说呢,当时一想到杨雪,我一点不紧张,甚至还有几分舒服呢

我和杨雪之间最大的波动应该是在初中二年级。记得那一年,班上来了一个从外校转来的学生。他叫许天,看着贼机灵,两只眼睛滴流乱转。据说为了转到我们学校他特意留了一级,也就是说,此人比我们所有人都成熟。

许天一来,我和杨雪之间的某种平衡就被打破了。一开始我还觉得许天是条汉子,故跟他挺好,没想到,他很快就挑逗起我的爱——杨雪!

那时我们中午去食堂吃饭,每个大圆桌十个人。杨雪是我们桌的桌长,领着同桌的两人去窗口领饭,剩下的人等着她回来分。先分饭,后分菜,杨雪一勺一勺地挨个盛给我们。

新来的许天和我们一桌。

“再来点儿嘛!”他嬉皮笑脸地和杨雪逗着。而杨雪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样一脸厌烦的样子,反而像她对我一样,含着笑害起羞来!

我站在桌子的另一侧,这一幕全看在了眼里。再看许天,他两个嘴角上翘,露出一排微微向前突的龅牙。在他的要求下,有时杨雪会给他再盛一点儿,有时又干脆地说:“没有了!”依然是含着笑的。

分完菜,大家落座吃饭,我也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杨雪和许天。他们的每一次对话、小表情,我都不会放过。同时,我也尽力地让自己谈笑如常:不要显得那么小气啊!要知道,人家杨雪是你的人吗?不是啊!她也没有答应你任何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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