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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中学院学报

我是班长

晚上看到一条朋友圈,觉得很有趣。上面说:“我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十年内,别人不再叫我王老师,而是叫我王总。”我回复说:“老板们都喜欢别人叫他老师,返璞归真,就跟蒋介石喜欢部下叫他校长一样。”的确,到了一定时候,我们最怀念的还是学生时候,最单纯的那种关系,就像我如今最珍惜的,也是我班长的这个身份一样。

从小到大,我都算一个自由散漫的人,但阴差阳错一直干着些打下手的活,独独没当过班长。大概老师们都在滕卢涛这个人不够靠谱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共识。

我记着小学的班长是周涛和叶雨婷,两人轮流执政,但具体干些什么,现在已全不记得了。

叫班长“班长”这件事是从初中开始的,“周宸如”这三个字我估计没叫超过三次。初中的班长要负责处理班里的各种事儿,搬老师的作业,总之活永远不少。班长用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成功树立起了威信,自习课时候我们话一多,她缓缓回头一瞪眼,就能起到等同于班主任的震慑力。看到课堂安静下来了,她马尾一甩,继续刷刷刷写起了作业。

到了高中我们四人都聚到了乐清中学,只是此时我的班长已经换成林亚楠和包海鹏了。此时班长这个词也和狐朋狗友划上了等号,下午四点和林亚楠骑着单车到东塔觅食,接着去补课和凌晨一点放下书同亮着灯写完作业看漫画的包海鹏打个招呼,顺便叮嘱海鹏一定要在第二天六点半叫醒我成为了高中美好的回忆之一。

有个传了很久的段子,到去年还有同学在微博上看到@我,说班主任为皇帝,老师为嫔妃,课代表为文臣,支书为武将,学霸为太子。那班长是什么?班长必须是一位能同时接触到皇帝、嫔妃、文臣、武将、太子的人。我琢磨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班长是太监。我和海鹏大概都属于这类跑东跑西的班长,海鹏高中时候每晚要去送个到课记录,实际上高中大半班委干的活,都被他一人揽去了,我这个团支书基本就在开学收个团费就双手一摊,颐养天年了。

大学阴差阳错成了班长,我原本以为只是军训时候的临时职务,只是跑东跑西之后,也便喜欢上了承担这份责任的感觉。做班长的事情,并没有让我意识到自己是班长。

真正意识到自己是班长是军训时候,有个胸上纹着大龙的黄毛赤膊小伙很嚣张地走到我们寝室,进来就问,你们班谁是班长啊!我没想也就上去了,说怎么了。他说我们班好像有谁要抢他兄弟女朋友,要来警告一下。我心里觉着这不是初中生喜欢做的事情嘛。我说好的我知道,回头转达。就转身回浴室洗漱了。黄毛小伙大概也不知要说什么了,也就离开了。

那天之后,我才知道,班长就是那个班里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要找的人。我喜欢这个称呼,就像一只飞在最前头的大雁,就像那头穿越了许多次草原的老羚羊。大约是我的风格不喜欢变吧,我对大家的目标就是在大学这个平台里,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改革是非常容易付出代价的,不能说王安石不希望让北宋变好,但这次改革在一定程度上动了北宋王朝的根基。既然我们没有“文革”后百废待兴的箭在弦上,何苦穷兵黩武,与民休息不就是最好的局面吗?

当班长的一年里,同一大帮同学游荡在西湖边上,望着满眼湖水,也有了恰同学少年的豪气。有天晚上和同学们聚餐完,走在空旷的马路上说笑着,还有巡查队路过,问我们这一大帮人干什么呢!我连忙说我们都是学生,班里出来聚会。“学生呀。”巡查队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起来,“早点回去,晚上路上不安全。”我连忙点头:“伙计们,收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地铁站走去。那晚上的月亮是弯着的,城站的火车哗啦哗啦地朝着远方开去,我们站在天桥上,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可以拦得住我们。

大概是太久没发生什么事儿了,连我自己也把班长这个身份当做了习惯。直到晚上我站在因为一点误会而吵架的两个同学面前,拉住他们两个,竭声对他们吼道:“我用班长的人品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我不会偏袒任何一边。”那一刻我那么清楚地意识到,就像一年前军训那天,那个黄毛小伙问谁是班长啊,我走出一步时所想的那样,我们班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同学,都是我这一生所遇到的幸运。调解事情很累,站在两个愤怒的人中间,我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分析着事情的前后。

实际上这事情不算大,是换寝室时信息没有及时传递闹的误会。但我是能理解那个生气的同学的,在我初中时,我因为一个面包的事和一个同学大吵了一架,当时老师听到,带着尖细的笑说不就是一个面包嘛,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计较。但我是能知道这计较的不是一个面包,而是对方把我人看扁了的问题。时过境迁,我已对那同学无多情绪,但唯独对那位老师尖细的笑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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